她把小砂锅放在石头上，扯了扯套在红脖子上的绳子，让对方把碗送到自己的手里。
然后和在家里一样的动作，盛了一碗粥出来。
“呐，喝了吧，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对吧？”
“嗯。”
我接了过来，拿起她递送给我的勺子，开始品尝这碗粥。
说实话，我并不感到饥饿。
不知为什么，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。
“怎么样，好吃吗？”
“很好吃。”
因为只是清粥，没有腻人的油腻，自然也没有让人讨厌的过度黏稠。
“甜甜的，很好吃。”
“太好了。不枉我从家里拿到这里来。”
而红则是依旧念叨那句‘我怎么会……’，像是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，独自在角落里发呆。
“你为什么会来？”
提问的是阑。
“因为想要来看看枫啊，我不在的话，连饭都不能好好吃对吧？”
“这才不是重点！”
“那说说看，你所谓的重点！”
“你看到了吧，红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，还有神道的巫女，和最近死掉的人。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？”
和同我说话时的语气不一样，阑显得异常激动。
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死人啊，还有那个婆娘变成什么样，和我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“红变成什么样子，你没有……”
“这不是我的责任吧，所以你要我怎样呢？”
阑怔住了。
“更何况，阑才是神道里的另一个巫女吧？那是你的家事才对吧？”
巫女？
“阑也是巫女吗？”
“嗯，枫你不知道吗，阑也是巫女哦，而且是那个想要杀死枫的巫女的妹妹。”
“伯母的妹妹？”
是阑？
“切，我才不会和那种家伙扯上关系。”
阑的回答，有些不屑。
“看来对你说这些也是没有用的。”
“是的，我只有一个目标，就是保护我的枫，其他什么，都是无所谓的。”
“知道就是这个回答。”
“是，就是这样。”
她从小砂锅里又盛出一碗。
“喏，给你，想必你也好久没吃东西了吧？”
“你这么一说，我还真有点饿了呢。”
一扫刚刚讲话的不愉快，痛快地接过了粥碗。
随后，她再次乘出一碗，递送到红的面前。
“吃了它，枫不让你死。”
带着严厉的口气，对呆呆的红说道。
红愣愣地把头缓缓抬起。
紧紧盯着她的脸看。
然后……
“你去死吧！！！”
突然间说道这句话，便一把就让粥碗飞了出去。
“还这么有力气，就是暂时死不掉喽？”
没有在意，其实也能说是没有必要在意，她再次来到我的面前。
“枫，现在很累吗？”
“不，还可以吧。”
“是嘛，要我做些什么吗？”
“做些什么？”
“是啊，给枫暖身子什么的，或者说帮着枫去除疲劳什么的……”
“总觉的这些做法很奇怪。”
“不不，一点都不奇怪哦！”
是嘛……
我倒是觉得，能说出这种话的她，首先就已经非常奇怪了。
我没有要求她做些什么，也没有叫他走离我身边。
什么也没有说。
她只是倒在我的怀里，什么也不做。
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。
“好了，吃饱了！”
放下粥碗的阑，满足地说了一句。
“接下来，就继续去杀人吧？”
“还要像之前一样吗？”
“当然的吧，这宴会可是很难得的哦！”
“为了杀死所有欲望的衍生物吗？这个工作很适合你，阑。”
她说了一句。
“欲望的衍生物？”
“嘛嘛，这里我还没有给你好好解释呢。”
“所谓的解释是指？”
“这场宴会的目的啊！”
“用宴会来比喻……估计这也是你的一个嗜好……”
“是嗜好吗？”
对她的提问，阑只是一笑带过。
“之前有和枫说过的，死神的事情。”
“嗯。”
“死神因为没有欲望无法杀死人类。但是现在，人们还是可以正常的生活吧？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？”
为什么？
“因为欲望能够被消除。”
“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了。那个死神做不到的事情，自然需要有人去帮忙完成了。”
“阑就是那样的人，为了清除死神杀不死的欲望。”
“而这个空间，就是收集那些膨胀过于严重欲望的地方。定期的消除它们，就是我的任务。”
“所以说，刚刚的那些……”
“对，它们都是人类膨胀的欲望，是那些欲望形成的实体，但却没有所谓的生命。换句话说，就是怪物！”
怪物吗？
“没有思想，没有灵魂，和我的枫不一样，它们都是行尸走肉哦！”
“综上所述，全部杀死就没问题了。”
全部杀死。
把这些欲望全都埋葬。
物极必反，欲望也是一样的吧？
但……
“真的要，全都杀死吗？如果这些欲望没有的话……”
“拥有这欲望的本人，也会消失。消失到连存在感都没有。”
阑的话，像针刺一样刺中了我。
这之前，阑亲手葬送了多少的欲望呢？
而这欲望消失的那一刻，那个抱着悲哀欲望的人，也就这样消失了。
“对，失去欲望的那个人，会彻底地消失。谁也不会记得，因为欲望本身就是一种负面的产物。消失了才好吧？”
“要全部都消失……”
之前，我从没想过别人的死有什么大碍。
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关系。
可是现在……
“因为来到这里的关系吗，枫也可是发生变化了吧？”
“我的、变化？”
“现在和你说，你也不明白吧……或者说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。”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只是尊重你的选择啊。我啊，只想这样陪在枫的身边，这样就足够了。”
说完，便俯下身靠在我的胸前。
“果然如我所说，你这家伙还真是悠哉。”
阑摇了摇头。
“不过这样也好，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你，估计这才是最好的结局。”
那些事情？结局？
“不过啊，在此之前，还是要活着从这里出去才对吧？”
“是啊，我来这里，就是为了保护枫的。”
“保护我？”
要发生什么了吗？
“啊，除了我们以外，还有另外一个人进来。”
“是她吧？”
“没错，我和那个疯婆子，就是追着她进来的，或许已经去那里了吧。”
“我怎么听不明白。”
“没关系，这些枫不明白也没关系。”
把忧虑的眼神收敛起来。
“全部交给我就可以了。不用枫有任何的担心，让我把所有伤害枫的人，全部都剁成肉酱。”
她温柔地对我说着，安心的语气，不安的话语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。
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眼睛，又是那么令人安心的语气。
但她所说的话，却又那样让我不安。
究竟是什么不安呢？
每每听到一次，就会觉得我们距离被稍稍拉远了。
好像有一天她会从我身边消失一样。
非常非常的不安。
“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我的枫哦！”
还是那样异于人类的快速，鲜血已经喷溅到我的脸上。
她的刀轻松切割了我头顶的东西。
那血浆，就喷溅似的染红我的世界。
“要开始了哦，把你们全都是杀死了哦！”
和在神社时一样灵敏的身手，大刀仿似预判一样，每每挥出，就会把鲜血激发出来。
阑这边也是一样。
“要怎么死才是最漂亮的呢？”
她动手的方式更加彻底。
没有任何武器，只是用手做着撕菜叶的动作。
然后那一泓泓血的泉，就浇盖在她的手上，脸上，身上……
不断出现在我周围的那些东西，也被两人陆续砍杀。
此时的月亮正是残月。
弯下的弧度好像挑起了生命的重量，它只是冷眼旁观。
或者说，想要做些什么，却怎么也做不到吧。
杀戮在继续，鲜血在喷张。
我就这么安逸的待在一边，和呆掉的红一起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身边似乎安静了下来。
这里不会出现所谓的风，就算真的有吹起发丝的东西，也只是微弱的气流吧。
所以我感受不到残风萧瑟的悲凉。
不过，即使风真的出现，我想我也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吧。
“怎么样？枫你没有受伤吧？”
“嗯，我没事……”
当然不会有事。
阑和她，在这里全部蜕变成冷血的杀手。
不不，用‘冷血’这个词并不是很恰当。
毕竟两个人是在保护我。
那么我来这里的目的，不就变的奇怪了吗？
我、依旧需要别人的保护啊……
“怎么突然叹气啊？”
她关切地问了我一句。
“不，没什么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想要你侍寝了吧？”
阑突然闪到我的面前，带着奇怪的语气说了一句。
“侍寝？”
“啊，你就是这么想的吧？明明是身在随时都被杀死的世界里，也依旧想要把女孩子都蹂躏了呢，脑子里正在想些下流的事情吧？”
“下流的事情嘛……”
如果我真的可以想到这些的话，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？
会不会变得普通？
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。
啪嗒……
阑的手刀落在我的头顶。
她并没有用力。
“不要想些复杂的事情，你这种苍蝇的脑袋，还是只想着怎么活下去就够了。在你没有决心去思考其他事情的时候，最好保持住什么都不思考的状态。”
什么、都不思考？
“对，这样无论对谁都好。”
她在我的耳边耳语一句。
对谁都好？
倘若我什么都不想的话，对谁都好？
我不能理解。
想要追问之际，被她打断了。
“如、如果真的要侍寝的话，我是没问题的！”
“哎？”
惊讶于着大胆的发言，刚刚想问的话也被扔在了脑后。
“就这么办吧！说道侍寝的话，当然会想到的，就是一同洗澡，然后上床哼哼哈了吧？”
这些词汇……
“虽然觉得、真的是有些下流，但是……”
她的眼神躲藏似的偷瞄我，然后羞涩地说道：
“因为对方是枫，所以、所以没问题……”
“好……好……好……”
阑用相同的语气连说了三个好字。
阑走向呆掉的红身边，好像从她的身上搜些东西。
“找到了！”
她拿出一张蓝色的纸条。
“用这个，给你创造一个温泉之类的东西吧！”
“纸条？”
“这个是咒符，虽然并没有学习很多关于咒符的东西，但是蓝色的，上面写着‘水’字的咒符，的确是用来召唤水的咒符。只要施加些许灵力，就能让这些特殊的水保持在一定的温度，然后就能用来做温泉了……大概……”
但是这时候，她的刀却来到了阑的脖子底下。
“耍花样的话，是没有出路的，这点你很清楚吧？”
“啊啊，很清楚，我也没有和你们找麻烦的必要，真的只是想让那个家伙的脑子稍稍活跃一点。”
“最好真的是这样。”
“放心吧，如果是我想要杀死他的话，不是早就做了吗？更何况……”
“好了，我就相信你。”
她收回大刀，重新来到我的面前。
“那么，今天就由我来侍寝了！”
虽然她依旧在害羞，但还是下定了决心。
只是我想知道……
侍寝是什么意思？
温泉的制作似乎很成功，此刻的我，被一张结界包围在巨大温泉的内部。
我并不会因为被这些水冲刷而感到放松，相反的，好像疲累感更加严重了。
即使在热水里，我的脑子还是没有丝毫困倦。
清楚的异常。
“我进来了哦！”
听到柔弱的声音，我面前的结界便被打开了一小部分。
她用简单制作的浴巾包裹住关键位置，来到水里，慢慢向我这边走来。
“身体舒服些了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需要洗背之类的吗？我、我可以帮忙。”
“麻烦你了。”
和我一起洗，就是这个原因吧。
过会儿，我也要帮忙吧。
她走到我的身后，因为没有毛巾，只是用手在我的后背碰触。
一开始只是试探，轻轻触碰到了，却又极速抽了回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哎？不不，没什么？”
回答的有些慌乱。
“我的后背很脏吗？”
“完全没有，枫的后背很宽广，而且很干净，一点也不脏。”
“那样就没有洗澡的必要了吧？”
“也、也不是啦，那个，不一定非要脏了才洗不是吗？人、不是，只要想洗不就洗了吗？”
“是这样？”
“对对，肯定是这样！”
“那么我可以请你给我洗背吗？”
“当、当然可以！”
声音有些高，不过她的手却再次放在我的后背。
这次没有抽回去。
温柔地触碰着我，轻轻地帮我洗去污垢。
我的身体，应该非常肮脏。
我只是有这种感觉。
也许，此刻正沾染的奇怪的东西吧？
“能陪在枫的身边，真好。”
“嗯？”
“已经，不知道有多久没和枫这么近距离在一起了。”
她的手停在了我的肩膀。
“答应我，今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。”
“胡思乱想？”
“嗯，枫只要想着自己有活下去的权利就好了，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，我都会尊重你。”
“谢谢。”
至于为什么我会说谢谢。
我不是很清楚，自然反应吧。
“虽然已经、已经确认过一次了，但是现在问的话……”
“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？”
“也不是什么大事啦，对对，要说的话，真的是非常非常小的事情，但也是我非问不可的事情。”
“有什么想说的，就告诉我吧。”
我一直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。
随波逐流，然后遇到许多自己从没有想象过的事情。
她的出现，虽然没让我要多少感动，到也没有什么不愉快。
“就是说，今后，我可以这么陪在枫的身边吗？”
她怯声怯气地说道。
放在我肩膀的手，似乎微微加重了力道。
很在乎我的回答吗？
那么我想说些什么呢？
“嗯，我不介意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是，你怎样都可以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
像是突然放下心来，手上的力道也恢复了平静。
然后，她整个身体都靠拢过来。
双手环绕过我的脖子，将我拢进怀中。
“枫的温度，我这辈子都不想忘记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种时候，让我多多感受些枫的温度吧。”
我没有拒绝。
不知怎么的，就是没办法说不。
好像潜意识里，已经给我下好了定义。
这个人没有危险。
很荒唐。
“这么靠近枫，就会很安心。”
……
我也是。
同样的肌肤间的触碰，让我有了非同寻常的安全感。
“这么一来，就有些想要睡觉了。”
“……”
眼睛突然间放松下来。
刚刚还在思考复杂的事情，只是因为她在我身边，就已经消去大半。
“如果想睡的话，就睡吧。”
她温柔在我耳边说道。
“因为我，会一直陪在枫的身边。”
一直、在我的身边。
这样我就能睡去了吧。
这样我就能不再担心了吧。
想着想着，眼前的事物变开始变得灰暗。
眼睛沉得难受，脑袋也不听使唤。
好想、睡……
再次恢复神志的时候，我正靠在一块岩石上边。
因为身上盖着几件衣服，所以并没有感到疼痛。
这时候，她突然来的我的身边说道：
“枫，那个女人不见了。”
“那个女人？”
“对，那个巫女，红。”
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真是不该睡着，竟然让她溜走了。”
我的旁边，阑也在休息。
只不过，天空挂着的，依旧是月亮。
没有丝毫变化的月亮。
“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事了，要尽快的解决这里的事情，然后离开这里才行。”
“这么说的话，就是要继续杀人了对吧？”
阑突然就插话了，我不敢相信刚刚的她在睡觉。
“随时都会有被杀死的危险，睡觉也要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。”
她像是读懂我的想法一样对我说了一句。
“总之，先把自己能够砍杀的欲望全部送入地狱，在想其他的事情吧。”
重新燃起斗志，开始了下一步工作。
不过就算我说是下一步，其实也只是……
不断的砍杀吧。
“沿着强烈的气息，就能够寻找到最大的欲望。”
“这正是我想做的！”
两人开始清扫我们周边的怪物。
不过这些东西，根本不可能阻拦她们前进的步伐。
醒过来以后，我们没有停下来。
沿着月亮的方向一直前进。
每每走出几步，就会遇到新的怪物。
但我还是安逸地走在她们身边，受着她们的保护。
直到那个东西出现。
巨大的身形，把眼前的月亮挡住了。
残破不堪的身体上，插着数不清的匕首。
而每一处被匕首戳中的地方，都在向外喷着鲜血。
但没有倒下，而是不断向我这边靠拢。
“这个怎么样呢？”
声音从那个巨型的怪物身上发出。
而且是那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真是恶趣味，竟然躲在这么恶心的家伙身体里。”
阑对那个巨型怪物说道。
没错，那个声音正是红的母亲，那个想要杀死我的女人的声音。
“我没有躲在里面，只是借助一些东西，让他帮我工作罢了。”
“该说你是痴心妄想吗？这种烂蒜，来几个都会被我撕烂的哦！”
“真的是这样吗？”
漆黑又赤红的天空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裂缝。
而裂缝中，则是明亮的。
那里面在播放画面，我熟悉又陌生的画面。
我所居住的城市，做着不同事情的人们。
互相交流的朋友，抚育孩童的母亲，照顾亲友的家人……
然后……
正在策划着某些犯罪事件的罪犯，私吞公款的官员，冠冕堂皇的欺骗……
好多好多。
但他们都发生了同一件事情。
他们头顶，飘着红色的光带。
有些很虚无，有些则是很浓烈。
那些淡淡的红色不断变得飘渺。
然后，当那光带消失之后，光带的拥有者也消失了。
突然就不见了。
不管是家人，还是朋友，亦或是官员和罪犯……
即使是站在他们身边的人，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和谐。
依然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。
“看到了吗？这个就是我的武器哦！”
伯母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“使用那些人的灵魂，来壮大我的力量，是不是很美丽啊？”
“卑鄙！”
是啊，总觉得很卑鄙。
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。
“你不是寻找美丽的死法吗？让我来告诉你吧！”
巨型怪物的手掌拍了下来。
我则是被她抱起带到一边。
“在这个空间外的所有生命，都是我力量的筹码。你要怎么做呢，阑，我的妹妹哦！”
“虽然已经到了这种状况了，我还是要说那句话啊。”
“哦？哪句话呢？”
“你的性格果然很变态。”
“多谢称赞。”
“好吧，说说你的想法，我不能动手了不是吗，所以，你想要什么呢？”
阑发出了提问。
是啊，不惜使用无辜人们的生命做筹码，想必有什么想要实现的事情吧？
“当然有事情了。”
巨型怪物没有继续进攻。
“我想要看到死神，然后蹂躏并且杀死他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吧？”
“也是，不过在此之前，要不要加些前戏呢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比如，杀死你们，这样的事情？”
“果然！但是……”
“待在这里哦！”
她在我的耳边低语了一句。
然后轻灵地跃起，在空中升腾起来。
发丝、月光、刀锋、鲜血……
真是奇特的组合。
当跳跃至怪物的手臂时，她果断地挥下了刀刃。
然后同之前一样，很简单地斩落了怪物的手臂。
头顶播放的人们，瞬间消失了很多。
“我啊，才不管别人会不会死呢！”
当落在地上，直面怪物的时候，带着冷冽的杀气，这么说道：
“我只要我的枫能够活下去，就足够了哦！”
“我能说，你也是个疯子吗？”
“不，不对哦！”
“哪里不对？”
“完全不对，我这么做可不是疯子。”
她回头看着我，脸上带着温柔地笑。
“我这个，是爱哦！你根本不会懂。”
是…………
爱？
“哦，这还真是新奇的东西，我也想要知道这分力量有多大呢！”
“不可以，赶快回来，你的力量不能……”
然而，被砍下的巨型怪物的手臂，却在喷出大量红色液体后重新出现。
“欲望和生命力是这个武器的粮食，只要有人类在，它就可以无限变强！”
没错，比起之前的一味蛮力，眼前这个怪物，更加的富有杀气。
“那又怎样呢？”
但她还是没有在意。
“变得有多强，我都会斩杀它，只要它对我的枫动手了，就绝对不能饶恕哦！”
她的动作再次开始。如飞舞而起的樱花一般美丽，却又如穿刺突出的弓弦一样迅速。
美丽又让人胆寒。
一刀一刀落在怪物身上，然后每一刀都会带来喷涌红色的花雨。
又快，又凌厉！
但……
不管怎么砍杀，它都会瞬间恢复。
刀刃的速度，几乎和怪物恢复的速度持平。
阑紧咬着牙，用力攥着拳头。
阑没有像她一样冲过去，因为……
消失，我眼前的人类在消失。
像多米诺骨牌一样，推到一个，全部都会坍塌。
终于，她的力气消耗殆尽了。
怪物的攻击，也擦到了她的身体。
被强大的力量击打到后，身体像树叶一样飞了出去。
但却重重地摔在地上，大口地吐出鲜血。
可就算是这样。
“要、杀死你才对吧？我，要代替枫，把你杀死哦！”
她还是站了起来，已经把力量丢失的一干二净，但还是站了起来。
然后鼓足力气，再次向怪物冲去！
连闪避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巨大的手掌拍在她的身上，再次如旋转着的叶子，飞了出去。
“不要。”
她依旧站了起来，被某种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。
“不要！”
在这么下去，只有一个结果。
她一定会死。
没有回过头，冷冽的月光正照射在她娇小却冷酷的身躯上。
沿着紧握大刀的手，滴落下一串接一串的血滴。
手在猛烈的颤抖，但并没有决定丢下手里的刀。
我无法想象眼前那个女孩的表情和样子。
因为越想，就越觉得遥远。
遥不可及。
“稍稍等等我哦！马上就会杀死他的！”
不要……
不不……好远，感觉她好远，原来越飘渺，越来越迷蒙……
“我不要！”
我不明白自己是抱着什么感情喊出声的。
觉得好心疼！觉得不能让她这么折磨自己！觉得自己非常无能……
这之前我在做些什么？
安稳的度日，又或者说一味地逃避？
不，现在不是追究我应该被判几年的邢罪，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自我困扰，倒不如做些现在可以挽回的事情。
于是……
身体犹如加上了瞬间推动的弹簧，箭步奔了过去。
抓住她的手，那双沾满了黏稠血液的手，这就是生命的温度。
不想就这么让她离开。
灼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。
这是什么？
是泪水吗？
“别、别哭……枫……我是枫的工具，所以一定要……”
工具？
又是那句话。
她只是我的工具。
她是这么说的。
既然是工具，为我而死是理所应当的。
但……
“怎么可能、是工具呢？”
“嗯？”
隐含在心里不知名的痛，在此刻爆发出来。
“你说过吧，那个是爱，工具怎么可能有爱呢？”
“呵、呵……那个、是我的口误哦……”
“就算是这样……”
就算是这样，我也不想松手。
如果在这里放开，好像就再也没有办法握到这温暖的温度了。
“你们两个大傻瓜啊！”
这时候，阑也扑了过来。
似乎是撞到了我们，然后我们三个都倒了下去。
接着是巨大的力量，在我们的头顶。
着着实实地击打着我们的身体。
很痛苦。
但是……
我握着她的手，她也用力的回握着我。
温柔又安静的手掌，还有她亲和的笑。
这便是……我此刻最后的意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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